对特殊教育需要的孩子和特殊教育本身的误解非常多,今天我们就来聊一聊,误解这点事。
一、健全孩子与特殊孩子一起上学会受到不良影响
很多家长都不希望自己孩子的班里有特殊教育需要的孩子,自闭症、过动症就不消说了,甚至听力障碍、身体残障、视障的孩子,也会被他们「嫌弃」。听过不少家长有一种说法是:「如果班里有特殊教育需要的孩子,我的孩子会被传染的。」
实际上,没听说过哪种会传染的特殊教育需要
另一种说法是:有特殊教育需要的孩子会阻碍自己孩子在班上的学习进度。尤其是目前精英主义教育的模式下,很多家长恨不得孩子班里的同学个个都是学霸,这样自己的孩子就能被激励,积极向上。
但事实上,融合教育之所以在外国一直得到推崇,其原因是:第一,如果孩子太过注重学习成绩,他们处理压力的能力、整体心智的发展等很多方面都会出现偏差,这也是很多国家的学校禁止小学考试评分和排名的原因之一;第二,许多相关研究显示,孩子在小学阶段(其实中学阶段也是,但小学阶段特别明显),如果班里有许多不同特性的孩子(未必是特殊教育需要),大家的天分可以互补、互相接纳,如果老师也愿意让孩子们了解、接受班里有其他教育需要的孩子的特性,那么对孩子的社交能力、建立同理心、与人沟通的能力,甚至认识及接纳自己、建立自信的能力都非常有帮助。
过去二十年的经济急速发展,大概已经告一段落。未来世界更讲求创意和情商。过度讲求竞争和考试表现的落后教育,对于建立学生的自信和自我认知往往有反效果。融合的教育,无论对孩子的长远个人发展以至世界的未来都可能更有价值。
二、特殊教育需要孩子应该学习适应主流社会
在此不得不提一个关于特殊教育的特定问题——关于听障,很多人以为,听障儿童用手语交流,会阻碍孩子语言能力的发展,所以以前甚至有听障学校的老师阻止孩子学手语,但这其实是一个误解。国外有研究显示,婴幼儿在还没开始学习语言时,如果成人用口语+手语的方式与婴幼儿说话,对他们思维能力的发展很有帮助。
如果普通孩子在儿童阶段学习手语,对他们的整体表达能力是非常有帮助的。香港的一所学校做手语融合教育试点时,慕名送孩子前来报名的家长很多,他们正是因为知道手语对有听障和健听的小朋友都很有益,所以非但不介意班里有听障小朋友,甚至希望自己的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中学习。
以上只是一个例子。所以真实情况是:融合教育的受益者既包括了特殊儿童,也包括一般儿童。懂得为班上特殊教育需要孩子的存在而感恩,会是孩子和师长学习接纳真正的自己而跨出的一大步。学习适应不同需要的人,对每个人都有利。
三、自闭症孩子有严重的暴力倾向
误解产生的原因
自闭症孩子往往语言发展能力、表达能力有困难,而对不断变化的环境难以适应,因而感到不安,部分孩子因为没有被照顾好或受到欺凌等原因,情绪失控时会有暴力行为,但其实绝大多数自闭症的孩子都温和善良且很害怕暴力行为的,更不喜欢使用暴力。
真实的情况是——许多在很恶劣的环境成长的自闭症孩子一点暴力倾向都没有,然而他们在学校被其他所谓「正常」孩子欺凌、暴力对待的情况却多不胜数。但师长在面对一般孩子针对自闭症孩子的暴力行为时,会说:「孩子嘛,就是这样。」「他只是比较调皮。」而当自闭症孩子因失控有暴力行为时,大家就不问因由,立即贴上标签:「看!这孩子就是不正常。」
非但如此,在不少案例中,老师见到自闭症孩子被欺凌,情绪失控逃跑或尖叫,不只不处理欺负人的孩子,反倒责骂已经在极度恐慌中的自闭症孩子。最后他们不只没有得到所需要的照顾,反而因为被同学和老师排挤和歧视,出现各种情绪和行为问题。
自闭症孩子不可怕。拒绝去认识、去感受别人,只会给他们贴标签的人才可怕。所谓「自闭症」,正像一面镜子,映照的是孩子们身边的人心有多自我封闭。
四、身体有残障或有特殊需要的孩子必定有其天分
这种说法是有问题的。每一个孩子都有他的天分和特性。
当下的教育体制太过偏重学业表现,学习成绩就代表了一切。但「能力」、「天赋」是多元的,与学习成绩相关的语言能力、记忆力和数理逻辑等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。
而考试只是用一个单一标准去评估孩子学习进度,对老师真正核心的“育人”能力——即理解和培育学生的能力要求不用太高,所以对整个教育系统而言,算是比较省时省力的评价方式,但这却与孩子内在的求知欲或对知识的进取心并没有多大关系。
很多孩子在其他方面有非常高的天赋,或对知识的渴求不能和学校的进度和节奏同步,其真实能力就无法在考试中表现出来,而本身的求知欲也被压制,失去自信,失去学习动力。
所谓教育,鼓励学生追求知识的目的原本就是为创造新的知识,或成就个人的成长,但现在大部分学校却沦为逼迫孩子接受单一答案,复制他人标准的工场,消磨孩子去尝试和发现的勇气的地方。
试想,如果莫扎特、达芬奇等天才生活在现在的年代,在目前封闭的教育制度和高压的社会环境下,他们大概没办法发展自己的天赋,大概就是一事无成的宅男或小混混。我们欠孩子一个促进他们全面成长的公平和开放的空间。
反倒是有特殊需要的孩子,不管是自闭症还是其他有身体残障的孩子,正是因为目前教育体制内「正常」的教育方法对他的学习成绩起到的作用很有限,大家愿意多给一些空间培育这些孩子其他方面的能力,才会「意外」发现部分孩子有其他的天赋,比如音乐或画画,让他在这些方面的天赋看起来超过常人,这也算是一种「歪打正着」。
但实际上有很多成绩不错的「正常」孩子,也有其他方面的天赋,但可能因为家长和老师只专注他们学习成绩,认为去学那些「旁门左道」是浪费时间,白白让这些天赋被埋没了,这是非常可惜的。找到自己的天赋之所以重要,并不是说能把它当作一个生财工具,最主要是因为,它是一个人成长过程中自我价值建立的重要部分,它能令一个人有自信。
每个孩子天生都有他的独特性,当一个制度能照顾到特殊教育需要的孩子,就代表它也能照顾到更多其他孩子的需要。
当一个制度里容纳不了特殊教育需要的孩子,其实意味着,一般孩子也在这里不停地被打压、被改造,过着并非真正属于他们自己的人生。
所谓特殊教育需要的孩子就是一个放大镜,将我们社会里、制度中不公平和失败放大。就看你是否愿意张开眼,伸出耳,去用心观察和聆听。